第四章

第三章 混乱局面
　　11月28日，天未亮，中央纵队庞大的队伍再次踏上征程，滚滚人流向湘江挺进。
　　后方的炮声更加密集，距离也更近！
　　除了急促地喘息和路边宣传队声嘶竭厉地鼓劲声，整个队伍基本没有什么人说话，疲惫不堪的战士、挑夫艰难得向前挪动着双脚，紧张、茫然、害怕……神色各异。
　　军委二局队伍中，宋炎华和牛壮开始执行任务，表面看是护卫着四人，实际上两人与苏烟的位置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确保突发情况下，第一时间就将苏烟护住。
　　突然，某一处人群骚动起来并发出兴奋地欢呼声，就在所有人茫然之时，一名名通讯员沿着山路两侧快速奔跑，所到之处人声鼎沸，甚至响起万岁地呼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猜测时，一向稳健的钱壮飞一路小跑着过来，喘息着吼道，“同志们，红1军团已占领灌阳、兴安，并已架设好三座浮桥！”
　　短暂得沉寂之后，军委二局的队伍也加入了欢呼的海洋，湘江通道已打通，悬在中央纵队头顶的危石消失了！
　　“我就说，凭白狗那怂样还想挡住我们红军的前进？”牛壮挥舞着拳头拼命怒吼，话虽粗鲁，但同样得到苏烟等人地支持。
　　宋炎华则在欢庆同时，又免不了一丝失落，相比较现在的任务，他更渴望的是与敌人面对面地撕杀！
　　钱壮飞也振臂高呼了几句，见众人竟有似停下来庆祝的势头，忙大喊道，“同志们，别停，加快速度，渡过湘江就是胜利！”
　　“加快速度，渡过湘江！”
　　在各级指挥员和宣传队努力之下，这八个字成为中央纵队的口号，有了希望，每个人都拼尽全力迈动笨重的双退。
　　在两翼和后方担任掩护任的红5、8、9军团突然发现之前动作缓慢的中央纵队速度竟然快了，顿时压力一轻。
　　从昨天下午起，尾随的囯民党军有如打了鸡血似的，一反不温不火的状况，在大炮和战机地掩护下轮番攻击。
　　无法机动的红军只能以血肉之躯死守每一个阵地，整连整营的战士倒在敌人优势兵力和火力之下。
　　彻夜战斗后，防线依旧屹立！
　　获悉湘江通道已打开，再见中央纵队速度加快，三个军团主力逐次交替南移，留下的后卫部队不计代价顶住敌人地狂攻，以掩护主力建立新的防线。
　　广西水车以北约十多里的一个小山洞，此地距湘江远达100余里，红5军团第34师指挥部就设于此。
　　指挥部除守着电台的电报员和几名待命的通讯员外，只剩下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的师长陈树湘，其他指挥部人员连同后勤都填入一线作战！
　　做为红5军团的后卫，红35师同时也是整个红军的后卫。
　　长达数公里的正面，密密麻麻的敌军又一次如同蝗虫般铺天盖地涌动。
　　打红眼的敌人踏着血泊、死尸，还有哀嚎救命的同伴疯狂突击，没有人敢迟疑，后方督战队黑洞洞的机枪口就对着他们的后背！
　　“打！”随着各级指挥员的怒吼，无数火光闪现，步枪、轻重机枪、迫击炮全速开火，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哪名战士还会考虑节省弹药！
　　密集的弹雨扫过敌群，血雾伴随着不绝的惨叫腾起，锋线上的敌人如同熟透的麦子被镰刀整片整片割倒，随即又被后继涌来的人群淹没。
　　同样，敌人伴随进攻的火力更加猛烈，数以百计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将更密集的火网卷向红军的防线。
　　“嗖嗖嗖！”
　　无数子弹从防线上掠过，处在弹道上的战士闷哼着接连栽倒。
　　“轰轰轰！”
　　一团团火球在防线上腾起，爆炸范围内的战士被暴虐的冲击波和锋利的弹片扫倒！
　　“报告！”一名通讯员气喘吁吁冲过来，“师长，敌人集中兵力猛攻小山洼，韩团长请求师部增援！”
　　“小山洼？”陈树湘心中一紧，那可是整个防线的关键点，如被敌人占领，红34师就面临着被拦腰截断得危险。
　　望远镜转向防线的小山洼方向，视线所及全是密集的敌人，整个阵地更是被绵延的炮火覆盖。
　　“告诉韩伟，援兵没有，丢了阵地，老子砍了他的头，再亲自去夺回小山洼！”
　　望着杀气腾腾的师长，通讯兵说了声是撒腿狂奔。
　　红100团指挥所，团长韩伟正组织敢死队，约一个连，这也是他唯一能调动的兵力。
　　“团长！”
　　见通讯员空身一人返回，韩伟知道师部也没预备队了，能否守住小山洼只能靠自己。
　　通讯员复述完师长的命令，韩伟转身朝待命的敢死队吼道，“同志们，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成则生，败则亡！”
　　“成则生，败则亡！”队员们齐声回应。
　　“通知政委，下面由他接替指挥！”说完，没等通讯员反应过来，韩伟操起一支已上好刺刀的步枪冲了出去，敢死队紧随其后。
　　小山洼阵地，已无一个完整的工事，先后投入的一个营兵力也不足一个排，阵地上阵地前，数以百计的尸体层层叠叠已分不清敌我！
　　一直通过望远镜注视着小山洼的陈树湘突然手一颤，镜筒中，一阵手榴弹爆炸后，数十名战士冲出阵地，与逼近的敌人狠狠撞在一起。
　　闪烁着寒光的刺刀在空中飞舞，一股股血箭箭飙射，一个个人影踉跄着倒地。
　　如同扔入水面的石头，战士们得决死反击很快就被蜂涌而来的敌人淹没，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就要突入阵地，又一群红军冲出。
　　突然，让陈树湘奇怪的一幕出现了，突前的敌人如同发疯似地掉头就跑，而冲在前面的十几名红军却是两手空空着扑入敌群！
　　就过了数秒，镜筒中连续闪过十几个巨大的火团，敌人整个锋线淹没在硝烟中！
　　瞬间，陈树湘泪流满面！
　　硝烟中，韩伟率领的敢死队以凶猛的动作压向吓破胆的敌人。
　　士气全无的敌人无心再战，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见主攻点失利，囯民党军指挥官无奈下令停止攻击。
　　随着敌人又如退潮般后撤，响彻天空的枪炮声、厮杀声戛然而止。
　　“师长，军团指挥部电报，命令我师立即撤向水车一线布防！”
　　终于能撤了，陈树湘长松口气，让通讯员通知各部，接到命令立即撤出阵地，至水车再集合！
　　接到命令时，韩伟和还能行动的敢死队员发了疯似的在尸堆中寻找着幸存者。
　　“全死了、全死了！”一名战士突然跪在血泊中号淘大哭起来。
　　整整一个营再加上一个连的敢死队，最后集合的不到两个排，而身上没伤的包括韩伟在内只有十余人。
　　由于时间紧迫，连收拢掩埋战士遗体的时间都没有，集合完队伍的韩伟看着敌我不分的尸堆，心都在滴血，用尽全力吼道，“敬礼！”
　　所有战士都随着团长向倒下的战友肃穆举起了手，这是对战友的致敬，也是对战友的愧疚！
　　“出发！”
　　韩伟搀扶着一名伤员率队再次踏上征程。
　　就在后卫部队不惜一切代价阻截敌军推进之时，担任开路的红1军团也发现战情有恶化趋势。
　　兴安、灌阳按计划顺利占领，界首至脚山铺间的渡口被红2、4师控制住，四座浮桥也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顺利搭成，红1军团后继部队和红3军团主力顺利渡江。
　　问题出在两个方向，一是全州，二是新圩。
　　湘军刘建绪部四个师根据何键的命令抢先一步抵达全州，收到前出侦察的便衣队情报，奉命抢占全州的红5团团长张振山一面向师部汇报，一面收缩兵力，以往敌军进攻。
　　接到红2师紧急电报，林彪和聂荣臻提前渡过湘江，经过实地观察，将防线选在地形有利的鲁班桥、脚山铺一线，由红2师和正在紧急赶来的红1师重兵防御。
　　新圩位于灌阳和兴安之间，桂军本已让开大道，没想到红军行进速度如此缓慢，在蒋介石的严令下，白崇禧为避免“通共”的罪名，同时也为防止中央军进入桂北腹地，以一个师兵力向接替红1军团的红3军团发动猛攻，而驻扎在恭城的第15军主力也向灌阳运动。
　　一时间，通道左右两翼都受到极大的压力，当晚，红1军团军团长林彪、红3军团军团长彭徳怀先后向中央军委发电，为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请求中央纵队以最快速度前进！
　　此时，中央纵队离湘江也就六十余里，如能抛弃笨重机械轻装强行军，一个晚上就能赶到，可惜，建议再次被博古和李德联手否决。
　　时间就这样浪费，湘江血战已无法避免！
　　局势从11月29日开始恶化，再次收到蒋介石斥责令的白崇禧，命令第24、44师向新圩进攻。
　　红3军团布置在新圩阵地的两个团，防守长达10余里的宽阔阵地，又没有坚固工事，武器弹药也不足，军团长彭德怀严令两团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后退，同时调动红6师设置第二条防线。
　　激战一整天，第一道防线失守，两个团营以上指战员全部牺牲，不到两百名战士撤到第二道防线。
　　与此同时，囯民党军出动战机对湘江上的渡桥进行轰炸。
　　等肆虐的敌机离去后，两岸的战士望着断裂的渡桥和漂浮的尸体痛苦失声。
　　“同志们，跟我上！”
　　一名工兵连连长举着木板跳进了冰冷的江水，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战士冲下江岸。
　　在顽强的工兵努力下，断成数截的浮桥再次渐渐汇拢。
　　“连长，桥好了！”
　　战士们用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将最后一块木板固定在船上，然后向说要休息下的连长报告。
　　双眼微闭的连长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名战士伸手推下，这才发现连长的身体已完全冻僵。
　　“连长！”
　　悲伤的呼唤回荡在江面，踏桥而过的红军战士默默地看眼这些英勇的工兵，然后用力地握紧枪支奔向炮火连天的战场！
　　中央纵队的速度又一次慢下来，一来，经过昨天的亢奋，晚上短暂的休息并不能恢复完全透支的体力，二来，敌机骚扰的频率越来越高，每一次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整理扔成一地的坛坛壦壦。
　　又一次空袭之后，宋炎华和牛壮协助苏烟几人将一个沉重的碾米石臼从山道边抬回独轮车。
　　推车的民工忍不住问道，“同志哥，这石臼又不是稀罕的东西，干嘛不扔了？到了地头，我再帮你们做一个就是！”
　　“对呀！”宋炎华和牛壮面面相觑，这位老乡说的很对，没有这些笨重家伙，行军速度肯定能快上一倍也不止！
　　“对什么？”苏烟白了两人一眼，“首长说了，这些都是宝贵财富，一件也不能少，以后我们要用它们建设一个更强大的苏维埃！”
　　“对！”
　　就在宋炎华他们重新启程之时，远处的山坡上闪过一道亮光。
　　“张营长，注意阳光反射！”
　　山坡上，一名佩戴囯民党军中校军衔的青年军官厉声提醒。
　　另一名少校忙调整下望远镜角度，又观察了会才无奈地放下，“钱主任，共匪势大，我们就一个营的弟兄，如冒然出击，恐难有作为！”
　　“又不是让你营去和共匪死拼，担心什么？”
　　被对方说破心事，少校脸一红，还想解释几句，中校摇摇手，仔细看了会地图，禁冷一笑，“明天听我命令行事，这头功就是张营长你的了！”
　　“是！”少校显然十分听从命令。
　　“现在去休息，派几个机灵点的弟兄远远盯着！”
　　“是！”
　　树枝晃动间，人影消失在山林中！
　　这股囯民党军是如何渗入红军的防御圈？又将给红军和主人公带来什么影响？一切都在下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