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二章 刘云之死
　　“呸！”
　　任由带血的唾沫吐在脸上，叶晓晓也不以为意，笑笑，“刘云，我知道你们有所谓的崇高理想，为了这个理想，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知道就好！”刘云一脸自豪。
　　“特别是象你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人，肉体折磨更不算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刘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被死死盯着她的叶晓晓看在眼中。
　　“不过！”叶晓晓故意拖长语音，在成功引起刘云注意力之后才道，“可惜你是女身，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些事比死更痛苦吧！”
　　“你……你无耻！”刘云气得直发抖，又见程姓军官色咪咪地盯着自已的胸部，吓得身体紧缩，第一次表现出了恐惧，“你杀了我吧！”
　　“死对于你来说是解脱！”说这句话时，叶晓晓的表情十分奇怪，似悲悯又似嘲讽。
　　因角度和光线问题，屋内的军官和窗外的钱昆都没注意到这一幕。
　　“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刘云目光呆滞得重复着，谁都看的出，她的心理防线被叶晓晓的一句话就击碎了。
　　“小妹妹，好好想一晚，天亮了姐姐再来找你！”
　　叶晓晓右手微抬，轻抚着刘云颤抖的脸颊，声音也显得非常温柔，可听到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杀了我！”
　　尖叫声下一秒就变成呜呜声，只见叶晓晓右手猛地捏住刘云的脸颊，左手闪电般捂住变形的嘴巴，一字一顿道，“小妹妹，下次不许再吐姐姐唾沫！”
　　不知为何，也许是被吓住了，刘云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拼命点头。
　　“这才乖！”
　　叶晓晓又恢复了温柔的声音，收回双手，擦擦面孔，笑笑，返身就走向门口。
　　见钱昆过来，叶晓晓也没奇怪，平淡地问道，“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
　　“哦！早点休息！”说完，叶晓晓绕过钱昆继续向前。
　　钱昆愣了下，忙跟上去！
　　叶晓晓不着痕迹地和贴上来的钱昆拉开距离。捏捏鼻子，钱昆笑的很无奈，“晓晓，别这么生份好吗？”
　　“钱主任，这里是军队，请注意身份！”叶晓晓板着脸又道，“怎么不去审讯下刘云？”
　　“你都将她逼成这样了，明天她就会坦白的！”钱昆耸耸肩。
　　“情报怎么算？”
　　“算我们两家的吧！”
　　“那好！”叶晓晓停下，转身盯着钱昆眼睛道，“将碎纸片给我看下！”
　　“就一幅残缺的图像，看不出什么！”钱昆倒也没隐瞒，见对方一脸怀疑，便小声道，“晓晓，去我房间去吧！”
　　“干嘛？”叶晓晓警惕起来。
　　“我是你未婚夫，这么紧张干嘛？”见叶晓晓处在爆发边缘，钱昆忙收起谄笑，“你不是要看碎纸片吗？在我房间呢！”
　　“哦！”叶晓晓打了个哈欠，丢下一句，“累了，明天再看！”就走向自己的房间，直到对方背影消失，钱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不知睡了多久，钱昆睡的正香时，被一阵敲声惊醒，“主任，人死了！”
　　“谁死了？”钱昆不耐烦地吼道，接下来就跳下床，因为外面人说是那个刘云死了！
　　“怎么回事？”
　　钱昆边走边扣着钮扣。
　　“不清楚，情报组的人就说人死了！”
　　“他妈的！”钱昆难得爆了句粗口，但这也说明内心的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匆匆赶到亮如白昼的小院，叶晓晓和副组长分别询问完一名卫兵。
　　见钱昆来了，叶晓晓苦笑着介绍起情况，半小时前，两名卫兵例行巡视时发现刘云倒在地上，进去一看才发现已死亡。
　　“两人没有分开过，描述也完全一致！”叶晓晓最后道，钱昆见程姓副组长微微点头，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间囚室。
　　“现在里面情况如何？”
　　“军医正在检查尸体！你去看看吧！”
　　“你不去？”
　　“还是你去吧！我在外面！”叶晓晓抿着嘴，连副组长脸色也不对。
　　刚一靠近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直冲脑门，再等钱昆进去，就明白叶晓晓两人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只见刘云的尸体浸在水洼一样的血泊中，包扎好的伤口裂开，里面的脏器半露在外。
　　一名军医正在收拾器具，见钱昆进来忙汇报，“钱组长，女共匪是用手撕裂伤口，又拉扯肺叶，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倒吸了口冷气，让军医离去后，钱昆仔细观察起囚室，除了张床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其它东西，两堆绳索就在床上，还有只布鞋。
　　看了眼尸体，左脚是光的，钱昆上前检查起绳索，一根完好，另一根则断成两截，在边上还有截刀尖，拈起一看，是刺刀上的，再和断口处的割缝一比较，完全吻合！
　　气冲冲走了出去，钱昆阴沉着脸将刀尖递到叶晓晓眼前，“这怎么回事？”
　　柳眉一扬，叶晓晓指指苦瓜脸般的副组长，“程副组长，将之前的话再说下！”
　　“是！”
　　原来，刘云是副组长亲自带人从警卫营提过来的，以为警卫营已搜过身，再加上一提过来，叶晓晓就开始审讯，也就没有搜查。
　　“没想到这名女共匪竟在鞋子中藏有这玩意？”
　　“你……”钱昆又差点骂人，努力控制住情绪，思索起来。
　　现场的一切十分完美，但钱昆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谁有事没事的在鞋上藏把刀尖？
　　“你有没有离开过刘云？”
　　“没有！”
　　“钱主任！”叶晓晓脸拉下来了，“是不是认为情报组有问题？”
　　“没、没！”钱昆矢口否认。
　　气氛诡异得沉默下来，直到尸体被抬走后，叶晓晓才轻叹口气。
　　“晓晓！”见叶晓晓一脸失落，钱昆还以为是因为到手的情报没了，“给你！”
　　“碎纸片？”
　　接过纸张瞄了眼，叶晓晓就没了兴趣，见钱昆还当宝贝似的收好，忍不住哼道，“人都死了，这鬼画符你还能破解？”
　　钱昆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小声道，“南京要！”
　　“吃饱了撑着！”
　　早习惯了叶晓晓脾气，钱昆也还以为意，看看天色，东方已泛白，温柔地看着对方，“晓晓，快去躺会，天亮部队就要过江！”
　　伸了下懒腰，叶晓晓点点头，也难得的一笑，“那你也去休息会！”
　　“不了！”钱昆摇摇头，“我还有点事，不跟部队一起走！”
　　没有问什么事，叶晓晓说了声小心点就离开。
　　望着渐渐消失的人影，钱昆似乎还在梦中，在他记忆中，叶晓晓还从有和他说过这多句贴心的话。
　　钱昆没想到的是，叶晓晓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情报组凝思。
　　刘云死了，钱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急败坏，难道还有后手？他又要去哪？
　　一名少尉进来，报告了声，将一张纸条交给叶晓晓。
　　叶晓晓展开一看，眉宇间的虑色更浓了。
　　纸条是她在师参谋处发展的一个下线传来的，钱昆控制的那个连已完成集中，动向不明！
　　如此大兵力调动，显然得到萧致平首肯，他们间达成了协议？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叶晓晓根据事件缓急下达指令。
　　“请求总部查下复兴社特务处和第96师是否有协议？、”派一名弟兄到师警卫营了解下他们随钱昆期间的一切行动！“记录完毕，少尉提了个建议，”组长，是不是派弟兄跟踪？“反复权衡一下，叶晓晓没有同意。
　　一道电波划破长空，南京，囯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一部秘密电台接收到信号。
　　电报交到一名值班主管手中，一扫内容就提笔写了执行两字。
　　庞大的特务人群中，数名特务收到指令立即行动。
　　信息一道道传到坐阵情报组的叶晓晓手中。
　　宋炎华、苏烟等五人的名字、职务、秘密身份，宝盖山的红军，红34师，特务处全面退出第96师……看似纷乱的线索在叶晓晓大脑中串连起来！
　　将事件和判断写好后，表情异常严肃的叶晓晓亲自到电台处，监督着电报发出。
　　而值班主管也第一时间将电报送上去，层层上报到主任徐恩曾手中。
　　看完电报，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要知道中央军是极难渗透的，特务处以全面退出为代价，只有一个可能，叶晓晓的判断是正确的，中共中央的绝密就在那几个红军手中！
　　调查科和特务处自成立起就谁也不服谁，上层勾心斗角，下层互相拆台，就差撕破脸皮互殴了！
　　无论是于公于私，这次也不能让特务处得逞！
　　决心即下，徐恩曾不再迟疑，一道道指令下达，除命令叶晓晓是此次行动负责人外，还电令湖南、广西特务室全力配合。
　　在钱昆带着部队匆匆离去后，叶晓晓找到了萧致平，”师长，情报组发现一条共匪重要线索，卑职准备带人去核查！“萧致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不仅马上批准，还主动提出派兵帮助，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对方拒后。
　　等叶晓晓离去，副参谋长又匆匆赶来，和萧致平一阵耳语。
　　”看来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原来，钱昆和叶晓晓都留下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情报组程姓副组长，名义是维持政治处和情报组运行，事实上都是对方渗透进来的人员！
　　”这次调查科和特务处算是撕破了脸！“萧致平又感叹了一句，然后沉声道，”副参谋长，将名单上的人全部控制，此次事情一了，全部礼送出第96师！“”是！“拐进古岭头大道后，连长再也憋不住，小声问，”钱主任，我们这是去哪儿？“”安和、文塘！“钱昆惜字如金。
　　面对同样的问题，叶晓晓的回答是全州。
　　日落日出，12月2日，红34师翻过分水坳，进入瑶族聚集区，见有军队出现，瑶民纷纷躲到深山，再加上语音不通，部队只得不作休息继续前进。
　　傍晚时分，桂军第44师一部抵达文塘，立即依托山岭构建工事。
　　入夜，全州最大的酒楼里人声鼎沸，一间雅室中，中央席位的叶晓晓和敬酒的全县民团团长蒋余荪长碰碰杯，却滴酒未沾。
　　一口饮尽杯中酒后，蒋余荪打着酒嗝问道，”叶少校，你们说的赏金当真？“”蒋团长！“叶晓晓忍着扑面而来的酒气，”一千大洋拿到了吗？“”拿到了拿到了！“蒋余荪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所以，赏金的事我们也是说一不二！“囯民党广西省党部一位官员打着哈哈补充。
　　”好，蒋某的五百弟兄就卖给叶少校您了！“
　　看着将胸膛拍的啪啪响的蒋余荪，叶晓晓微微一笑，”蒋团长，我不会让你的弟兄去和共匪拼命的！“”您的意思是……“见叶晓晓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那名官员马上道，”蒋团长，先喝酒，正事一会儿再说！“”好，喝酒！“12月3日，桂军第44师主力拥达文塘，在王赞斌指挥下，全师展开。
　　而在文塘东侧的大源山山区，叶晓晓将蒋余荪的民团撒开，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每俘虏一名红军奖五块大洋，击毙一名却只有区区一块大洋！
　　下午一时许，红102团前出探路的小分队发现新圩村已被敌人占领。
　　团长吕官印接报后，又派出多支小分队，发现阻截敌人还在扩大防御面。
　　派通讯员向师部汇报之后，吕官印指挥部队向新圩村发动攻击。
　　一个排、一个连，经过两次试探攻击，吕官印发现守敌火力并不密集，急于打通通道的他下达突击命令。
　　”滴滴答！“
　　激昂的冲锋号中，一个营两百多名战士端着刺刀在全团火力掩护下潮水般涌向新圩村。
　　敌人的火力拼命拦截，纷飞的子弹不时将一名名红军击倒，但很快就被更猛的弹雨淹没。
　　镜筒中，战士们离村口已不足十米，就在吕官印松口气的同时，同样拿着望远镜的一名囯民党军中校厉喝声，”开炮！“在他的身后，十多门迫击炮和两门山炮先后喷吐出火焰。
　　”轰轰轰！“弹群异常准确地在村口前沿炸响，与此同时，村中的火力突然密集数倍。
　　冲锋中的红军完全被敌人覆盖！
　　事实上，桂军第44师在新圩村足足布置了一个团的兵力，并配置师属炮营！
　　”撤退！“
　　知道被敌人火力伏击的吕官印马上下达命令，可还是晚了一步，在早就标好射击诸元的炮群覆盖下，随着撤退号声退下的战士不足百人。
　　望着密密麻麻倒在村口的战士，吕官印痛苦地闭上双眼。
　　不甘的吕官印又指挥部队从各个方向发动进攻，但在敌人优势兵力和火力之下，始终无法突进敌人阵地。
　　接到报告后，陈树湘命令部队急行军，在炮火声中抵达战场。
　　简单观察地形后，陈树湘命令红100、101团迅速占领附近的大源山口、文塘山背、文塘、堰头山等要地。
　　红34师师部随后进驻堰头上。
　　宋炎华一行坐在小河边休息，看着进进出出的指挥员无不表情严肃脚步匆匆，都明白战况不利！
　　”排长，能冲过去吗？“小虎忍不住问道。
　　”能！肯定能！“赵大全紧了紧手中的步枪。
　　不过，随着枪炮声紧一阵密一阵，所有人更沉默了！
　　见苏烟忐忑不安，宋炎华安慰道，”苏烟同志，放轻松，就算我们冲不过去，还能撤向大源山！“”你怎么知道的？“面对众人的疑问，宋炎华双手一摊，”你们刚才没听到首长让红100团抢战大源山山口吗？“想想，还真有这回事，赵大全脸上的忧色更浓了，”首长认为我们冲不过去？“”同志们放心！红34师什么硬仗没打过？这次同样能行！“高万春的话得到那个班的战士一致赞同。
　　张张嘴，宋炎华叹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其实宋炎华猜的不错，陈树湘让红100团抢占大源山口，就是准备在战局不利情况下撤往山区。
　　在听完红102团一名参谋的汇报后，陈树湘决定最后一搏，命红100、101团也投入战斗。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红34师四千多名战士向桂军发起连续冲锋，试图打通前往凤凰渡的通道，但由于弹药不足，加上长时间行军造成疲劳，迟迟无法突破敌人阵地。
　　当红100团约一个排战士突入敌人阵地，但因后继红军无法及时跟上而被桂军包围歼灭后，韩伟被迫停止攻击。
　　看着各团汇报上来的伤亡数据，陈树湘决定放弃从凤凰渡渡江计划，向军委请示改由兴安以南西进并得到批准。
　　就在师部紧急调整部署之时，宋炎华突然发现堰头上背靠的大源山山腰处闪过一道亮光，再细看时又消失了！
　　”啾！“摄人心魄的尖叫声中，一枚榴弹砸在小河对面的空地上。
　　猛烈的爆炸并没有引起红军的注意，牛壮看了眼烟团，呸了声，还口中念念有词，”白狗怎么炸到这儿来了？“宋炎华却心生警觉，望向之前亮光闪过处，又是一道亮光闪了闪，随即又一枚榴弹在堰头上附近爆炸。
　　校射！山上有敌人的监视哨！反应过来的宋炎华腾地站起，在其他人茫然的目光中，向指挥部狂奔，边跑边吼，”快散开，白狗的炮火覆盖！“山腰处，一名囯民党军少尉举着望远镜，嘴中根据刚才的试射调整着射击诸元，电报员不断按动电键。
　　桂军第44师炮营阵地上，炮手们根据命令，迅速调整着炮口。
　　”放！“
　　”咣咣咣！“
　　密集的出膛声中，十几枚榴弹在空中划过道道弧线，汇聚成一簇掠向远方。
　　宋炎华的吼声引起了卫兵的注意，联想起刚才突如其来的两声爆炸，警卫连战士冲进指挥部，架起里面人员就向外跑。
　　”电台！“
　　程翠林挣脱战士的胳膊，和蔡中扑到电台处，刚将电台抬起，空中就响起啾啾声。
　　边上的战士们毫不犹豫就将两位首长扑在身下，然后只觉眼前一亮，就被狂暴的火球淹没。